五四愛情學苑

　　
　　星期一，不怎麼討喜的日子。


　　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什麼原因，星期一總是讓人感覺特別疲累，像很多東西不約而同一起壓下來，特別沉重也特別沉默。


　　「所以，在解這種類型的題目時，要注意是不是有陷阱，尤其在這裡時……」老師用粉筆敲打黑板：「要特別小心！」


　　教室如往常一般死寂，同學們一個一個都低著頭猛抄筆記，細微的桌椅摩擦聲都顯得刺耳，不知不覺把精神全都放在課本上，而頭腦又開始慢慢變得沉頓。
　

　　我看看旁邊想轉移注意力，雨喬也正盯著我看。


　　「愛睏？」雨喬誇張的張大嘴巴，雙手合掌擺在臉頰旁。


　　「一點點。」我瞇起眼，奮力擺出有精神的樣子。


　　「快下課囉。」她指著手上的腕錶。


　　「太好了！」


　　我們都很有默契得盡量不發出聲音，用誇張嘴型還有動作來表示要講的話。以免等等又被老師發現，上台講解莫名奇妙的數學問題。


　　「是呀！」


　　雨喬對我微笑，清爽的微笑。




　　課堂上，大家都盡心用力去解開繁雜的數理題目，先有一套合理的公式，接著了解公式所代表的意義之後，將題目中不知哪得來的參數帶進去裡面，最後……答案呼之欲出，而且正解只會有一個，其他不同的答案就是錯。


　　那……對於自己的人生、自己的問題，又有沒有去盡心用力解答過呢？


　　沒有公式可以套用的人生謎題，卻老是被一堆對你有所期待的人想盡辦法套用公式，沒有正確解答可以答覆的人生答案，卻老是被一堆自以為成就非凡的人設為正確解答。


　　這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自我世界，早已經不是自己能建構的了，我們活在世界的中心，而世界的中心是別人幫我們搭建好的，一個牢固而且不容質疑的世界中心。


　　「噹噹噹噹！」


　　下課鐘響，敲碎像玻璃一樣阻隔教室與現實的擋板。


　　怡婷離開座位，緩緩走向我。


　　「吃飯囉。」她一手壓在桌上：「一起？」一手大拇指翹往外面。


　　「也好。」


　　我拉開椅子，跟她一起往教室外面走。


　　下課鐘響後的學校，跟正在上課中的學校，氣氛迥然不同，很顯然大家都活耀在下課鐘響後。


　　我和怡婷一起走在校園中庭的椰樹林底下，穿過一年級的教室之後，就是福利社跟學生食堂，午餐時間的這段路簡直跟廟會一樣，擁擠又熱鬧。


　　「所以，你家只有你一個小孩？」怡婷問我。


　　「嗯。」


　　從教室走到學生食堂，好久沒有跟不熟西的人一起共用餐點，腦袋好像都呈現一片空白，剛剛的話題是什麼？大概是聊到我家人之類的吧，反正不重要，只要像平常一樣，盡量保持溫柔的微笑就可以了。


　　「爸爸也長期在外面工作。」


　　「是啊，媽媽很辛苦。」


　　「呵，跟我一樣耶！」怡婷笑開來，嘴角的酒窩像花朵綻放。


　　「真的呀，難怪我覺得我們很合。」這句話，如果是偉翔的話應該會這樣講。


　　「我也是耶。」


　　「什麼？」


　　「我的意思是，我也是家裡只有我一個小孩。」怡婷笑的更開了。


　　「喔。」我轉過身，看看後面。


　　

　　「怎麼？」



　　「沒什麼，好像有蒼蠅。」


　　後面似乎一直有人跟隨，還有種被監看的感覺。


　　「蒼蠅？這麼涼爽的天氣？」怡婷也轉過身。


　　後面椰林樹依舊隨風搖晃，沒有什麼看起來特別突兀的景象，除了陸續湧來的學生外，就是幾個老師三三兩兩在教室前走廊交談。


　　怡婷看著我，疑惑的盯著我瞧。


　　「蒼蠅在哪呀？」一個雄厚的聲音說。


　　就在我們都轉過身的時候，前面卻突然有人插話。


　　「徐偉翔！」我轉過身，小小吃驚一下：「你怎麼會在這？」


　　「你朋友？」怡婷問。


　　「好朋友。」我說。


　　我們就這樣停在學生食堂正門口前方，其他川流不息的同學們像河川碰到礁石一般，在這裡被我們硬生生切開，然後又在我們前面匯合成流。


　　「你就不能在表現驚訝一點嗎？」徐偉翔無奈的說：「你們好呀，我是隔壁班的新同學，轉學生－徐偉翔。」


　　「我是不是在哪看過你？」怡婷說。


　　「我家。」我拉住他們二人，趕忙往裡面走：「快吃飯吧，我肚子餓了。」


　　學生食堂裡，擠滿學生，有些三五成群、有些似乎還在等人。除了靠近出口處許多人站著排隊等買餐點外，其他地方都坐滿準備飽餐一頓的學生。


　　我們三人各自點了喜歡吃的餐點，準備找位置坐下。


　　通常我一個人用餐時，都喜歡坐在靠電視機近的地方，中午食堂裡的電視機都青一色是新聞頻道，一個人邊用餐邊看新聞已經變成一種習慣。


　　我左顧右盼，左前方那邊剛好有空位。


　　「那邊。」我跟偉翔不約而同一起指向那邊的空位。


　　「呵呵，你們真有默契。」怡婷在我們中間，往左邊看看我，再往右看一下偉翔，笑著說。


　　「嘿，怡婷這邊、這邊。」右後方有人叫住怡婷。


　　「哈囉，建華。」怡婷轉過身。

　
　　餐廳裡，人聲鼎沸。


　　「嘿嘿，這邊有位置喔。」那個叫建華的男人帶點喘氣聲說。


　　我們停住腳步，往後面看。


　　「建華？好熟的名字，是不是在哪聽過。」我頓了一下。


　　「蒼蠅現在智商普遍都有增高的趨勢。」偉翔身體後仰，在我耳邊說。


　　「喔，真聰明。」原本是跟在我們身後，現在反而早我們一步找好位置，而且位置是剛好他旁邊只剩一個位置的那種。


　　「不好意思喔，我跟他們……」怡婷說。


　　「怎辦？」偉翔看著我。


　　「吃飯。」


　　我轉過身，繼續往那邊的空位走去。


　　「ＳＯＲＲＹ囉。」偉翔吐了吐舌頭，一起往電視機旁的空位走。


　　「ＳＯＲＲＹ，用餐愉快唷。」怡婷也吐了吐舌頭。

　　
　　電視機附近的座位，通常都是散落出來的人才會選的位置，因為電視機的聲音都設定的很大，太靠近電視機的話，就無法聽清楚對方在講些什麼。本來我都是買好午餐之後，到操場附近的大樹用餐，既安靜又舒適，一直到訓導主任嚴格取締之後，我也變成餐廳裡散落出來的人了。與其選其他人聲吵雜的地方，聽一些不知道哪來的八卦，不如坐在電視機前面看看新聞，這樣有趣得多。


　　我選好面向電視機的位置坐下，偉翔和怡婷分坐在兩邊，四人坐的方形餐桌，坐滿三人。


　　「那就打擾啦！」坐滿四人。


　　「怡婷、夏京彥，那就打擾一下囉。」叫建華的男人接著說：「怡婷，昨天路過一些小攤子，順便幫你買的鑰匙圈，你最喜歡的監獄兔。」


　　「謝謝！」怡婷接過鑰匙圈：「加上這個鑰匙圈，我就有監獄兔全套了耶。」


　　「應該不會太打擾你們吧。」建華看看偉翔。


　　「一起吃呀，這樣才熱鬧。」偉翔帶著詭異的微笑說，十足十得看熱鬧想法。


　　「你一定沒問題囉，夏京彥。」他看看我。


　　「歡迎、歡迎。」我盯著電視螢幕上的新聞快報。


　　一陣短暫的沉默，氣氛詭侷，通常在這時候，應該就輪到偉翔說話了。電視螢幕底下的跑馬燈，好像有一則新聞是在我們這區發生的事。


　　「京彥，不幫我正式介紹一下新朋友？」偉翔說。


　　「喔，這位是怡婷。」我眼睛移回餐桌：「怡婷你是見過的，另外那位是……」


　　「喔、喔，怡婷，我知道，那天在你家客廳等你的時候，你跟她一起從房間出來！」偉翔對我貶貶眼。


　　「喔，不是啦，那是……」怡婷匆忙解釋。


　　好傢伙，真的想看熱鬧。


　　「什麼？從房間！夏京彥，你……」叫建華的激動到握緊雙手、眼睛睜大。


　　「不過……」我默默夾起餐盒裡的排骨咬一口：「你是誰呀？」



　　我用筷子指著建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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