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四愛情學苑

　　「我都已經掏心挖肺了！」老皮大聲咆嘯：「為什麼我們還是沒有任何進展？」 　　

　　「可能她最近比較缺肝、脾，不缺心、肺。」我看著窗戶外面走過的路人。 　　

　　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腎，人體內的重要器官，也有人體五行的對應屬性，真是缺一不可！如果是男生的話，會比較害怕缺腎。

　　「不、好、笑！」老皮大聲斥責我。

　　「不過卻很實際。」我不置可否。

　　雨下不停的陰暗天氣，我和老皮坐在「星巴克」裡面，他一杯咖啡下肚之後，像喝了高梁一樣大聲向我咆嘯。

　　「你……」他用手指著我：「你……你、你、你……你說的對。」

　　老皮是我的好友……嗯，應該這樣說，他不單單是我的好友，也是很多人的好友！也就是說只要是他的朋友，都會感覺到他的好，不分男女、不分政黨、不分種族、不分膚色、不分老鼠和老虎，都可以深刻感受到身為一個朋友，他真是好的沒話說。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」我對他說。

　　「怎樣？」

　　「我真想頒個獎給你！」

　　如果這個世界上，有個金氏紀錄是在專門頒給「好朋友」，那一定非他莫屬，我真想頒個匾額給他，上面寫著「建德鄉里」或「捨己為人」之類的標語。

　　「謝謝！」

　　「唉……」我嘆口氣：「不客氣。」

　　你看吧！他就是那麼好、那麼有禮貌、那麼不懂人情世故的艱險和危難，他是一股清流，而且老是一個人不知道要流到哪裡去。

　　「老皮呀！」

　　「你先聽我說。」老皮拿起手帕擦汗：「我真是搞不懂，為什麼他會這樣對我，難道我對她不夠好、不夠體貼、不夠努力。唉……不過這也都要怪我，沒有關係，我只希望她可以過的更好。」

　　帥呀，老皮！

　　你真不愧是「好朋友」界的第一把交椅，「好人之王」的稱號捨你其誰。 　　「老皮……」我抓抓頭：「這一次又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　　「我……」老皮閉上眼睛，表情痛苦得像便秘：「我們很聊得來，很多共通興趣，聊起天來就沒日沒夜嘻嘻哈哈，一起出去吃飯都很有默契不會加辣……有時候我真覺得相逢恨晚呀！」

　　「聽起來很好啊，可以拍偶像劇了。」

　　「你也這麼覺得吧！」

　　「嗯。」我用手指掏掏耳朵。

　　「你看吧！」老皮又陷入黑暗情緒：「我對她那樣好，出門的時候幫她準備雨傘遮陽，宵夜特地到隔壁縣市去買，修完電腦還提供『２４小時隨傳隨到維修服務』，電話裡不斷逗她開心，ＭＳＮ上用表情符號聯成一塊拼圖，遇到連續假期還開車送她回家……」

　　「她住哪？」

　　老皮現在好像都在台中上班。

　　「花蓮。」老皮淡淡的說。

　　「下次去幫我帶麻糬回來。」我眼神飄向遠方。

　　台中送到花蓮！

　　太好了！如果經濟能力許可的話，我相信老皮會直接遷一條捷運，從台中穿越中央山脈，直達花蓮。

　　「不要開玩笑了！她最後，還是拒絕了我。」

　　「嗯哼！」

　　「你哼個屁呀！」老皮撕牙咧嘴：「你到底懂不懂呀！」

　　「我懂，我當然懂。」

　　你對她很好，好到無話可說，最後她卻拒絕了你，你們就真的無話可說了。事情的發生，總是出乎你意料之外，但是就算了解之後，發生的頻率，卻完全沒有減少。

　　「你……」老皮一臉驚愕的看著我，突然趴在桌上泣不成聲：「你真的懂！」 　　

　　「乖、乖。」我拍拍他的背。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」老皮把頭抬起來：「她還經常會提到跟她男朋友過的有多不好，她與男友之間的爭執和偏差，都會跟我一起分享，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感情已經超越她與她男友了。」

　　「我懂。」

　　對方還有男友，老皮呀，你這一把可押的不小喔。

　　「我該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我們重新出發！」

　　「重新出發？」

　　「嗯，這一把你已經梭哈，想挽回可能還會被剁手指，我們現再先蹲好馬步，準備下一場吧。」

　　「我哪裡不對呀？」

　　「這個嘛……」

　　『接近的時候，請保持距離。』

　　計算符號裡面，不是只有「加」和「乘」。

　　如果說把「追女孩」所要具備的個人特質要素，像數學公式一樣，一條條列舉出來，我相信每個人都可以列出自己認為的好幾項，像是：貼心、細心、溫柔、幽默、風趣、有禮貌、重感情、充滿熱情、孝順父母、精忠報國、遵守交通規則、以維護宇宙秩序為己任…….之類的特質，都可名列榜上。

　　但是，請注意！

　　如果你以為這些條件列出後，再通通用「加號」加起來，最好還可以在「相乘」得到更大的數字，如此必可以博得對方歡心，那你就大錯特錯了！

　　你努力不懈，準備呈現出最好的自己。翹課排隊買釣鐘燒、每天硬背５個笑話、打聽好下課時間準備「剛剛好接送」、幫她和她朋友買宵夜買到老闆給你儲值卡、每天早上當她的手機鬧鐘還有每隔５分鐘的貪睡提醒……

　　拜託！你希望坐到的位置是「男主人」，絕對不是她們家的「瑪麗亞」（菲傭）！

　　我們只用「加號」和「乘號」來『示好』，卻不用「減號」、「除號」來『示壞』。

　　所以……『接近的時候，請保持距離』。

　　你可以對她好，但是不需要「無微不至」，「無微不至」是用來照顧你還未出世的孩子，不是用來照顧你還沒過門的妻子。

　　「所以，要先請她幫我生個孩子，再好好照顧她嗎？」老皮對我說。

　　「你還是不懂？」我皺眉：「有聽過一句話叫做『因認識而交往，因了解而分手』嗎？」

　　這樣說吧！

　　你口渴了，需要喝水。第一杯水下肚，你覺得清涼解渴。第二杯，你有種舒暢的感覺。第三杯，肚子開始有點脹。第四杯、第五杯、第六杯……一直到第十杯。

　　你還會覺得水很好喝、很珍貴嗎？

　　「我懂了！」老皮眼睛閃爍光芒。

　　「沒錯！」

　　經濟學上有一個道理叫做「邊際效益遞減法則」，大概是說，當固定成本與固定技術不變的時候，我們不段增加產量，只會是使益慢慢遞減！

　　你只知道不斷的付出與努力，把她交代的每一件事情都當成「建國大綱」去實行，那最後對方得到的驚喜與喜悅，只會不斷縮減！

　　「更何況……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

　　「你會做的，跟其他人會做的，根本也沒什麼兩樣。」

　　「啊！」

　　老皮像被散弾槍近距離打中心臟。

　　「驚喜」與「貼心」絕對不是表現在近距離的「問答」當中，而是遠距離的「觀察」。

　　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「保距離的意思，除了可以有更大發揮空間外，有時候也因為站的太近、太關心，所以失去觀察的能力。」

　　她肚子餓了，你問他要不要吃飯。她想出去逛街，你問她要不要去載妳。逛夜市的時候，你問她要不要吃雞排。出去玩的時候，你問她紀念品要買哪些。ＭＳＮ上，你極盡所能恭維她。電話裡，你想盡辦法讓她發笑。

　　其實，這些都有切到位，但是缺碰不到點，讓她知道你的關心，卻沒法讓她感受到你的關心。

　　用「問答」的方式，當然最容易得到答案，但是就完全失去期待的「樂趣」。而且，你以為「問答」之間得到的答案，會是真正心裡的話嗎？

　　「不是嗎？」

　　「是嗎？」我轉過頭，看往反方向：「你不是老愛問我你帥不帥，我都怎麼回答？」

　　「帥啊！那有什麼好說的。」老皮高興的說。

　　「所以，你真的覺得你很帥？」

　　「那當然，無庸置疑。」

　　好吧，你帥！帥呆了！

　　問句的形式，絕對不單單只限於「問答題」。「問答題」表現出來的意圖太過明顯，也沒有節奏，馬上就知道答案的後來，又缺少驚喜感與期待。除此之外，「問答題」也會因為太過接近，而流於表面，或者因為太直接而造成傷口。

  　「那你都怎麼問？」

　　「不、不，關鍵不在於是用『問』的，而是用『聊』的。」

　　「用聊的，不是用問的？」老皮抓抓頭。

　　問句比較像在「挖掘」，聊天比較像在「分享」。

　　接近對方的時候，我們通常使用過多的問句，讓對方老是會覺得「問這個幹麻，你該不會要……」這樣子的心理狀態產生，你的問句，在對方心裡會產生出更多的問號。用聊天分享的方式，慢慢讓對方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，更甚者，還可以慢慢又倒對方說出你想要的答案，這會讓一切更自然，也更充滿驚喜，留下驚歎號在對方心裡。

　　「怎麼說？」

　　「譬如，我就不會問你……我帥不帥。」

　　「嗯，所以……」

　　「我跟你說，昨天早上去上班的時候，我在省道上闖紅燈，結果碰到警察……」

　　「然後勒？」

　　「警察要開我罰單，闖紅燈可是一仟八，我硬是跟他說，我眼睛罹患了一種急性感染病，現在正要趕往醫院拿檢查報告，現在紅色看起來都是綠色，我也不想闖紅燈，我真的以為剛剛的燈號是綠的！」我大喘一口氣：「聽說罹患這種疾病，治癒的機會只有百分之ㄧ！我會好好珍惜這張罰單的，它可能會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張交通罰單，感謝你！」

　　說完我聲淚俱下，泣不成聲。

　　警察伯伯當場眼紅鼻酸，告訴我剩下的日子要好好過，罰單的部份就交給他們處理就好，小心騎車不要摔倒。

　　我們互相含著眼淚道別，好像剛剛參加完一場好友的追悼紀念會……

　　「哇靠！你好帥！」老皮讚嘆的說。

　　「那還用說。」老皮真的是個好人，這種胡扯都會當真。

　　「那……」老皮大喘一口氣，驟緊眉頭：「你……到底覺得我帥不帥呀？」

　　我看著他那張臉，呆了數秒。

　　剛認識時還以為他以前一定遭受過情傷，才會被硫酸潑成這樣。

　　「老皮呀……」

　　怎麼講了這麼久……

　　「你當然毋庸置疑的是個大帥哥。」

　　他還是要問我這種蠢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