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四愛情學苑

　　牆上的掛鐘，時針與分鐘交疊在一起，窗外夜風微寒，吹起窗簾捲上皮膚，我坐在電腦前面盯著報告，和好友聊起他最近的悲慘經歷。


　　「你有聽過龜兔賽跑的故事嗎？」他問我。


　　「有啊。」我拿起剛剛買的飲料，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：「怎樣？」


　　「烏龜很勤勞，而且努力不懈……」他搶走我的飲料：「兔子很迅速卻高傲自大。」


　　我眼睜睜看著好友把我的飲料奪走，還一口氣喝掉一半。


　　「所以勒？」我目瞪口呆的問。


　　要在即將睡覺的半夢半醒之間，了解龜兔賽跑和宇宙奧妙的相關性，對我那顆已經開始愛睏的腦袋來說，實在是非常艱辛。


　　「所以……」他把已經空了的飲料罐重重放在我面前：「不管怎麼說，所以龜兔賽跑，既然是一個比賽活動，應該也有個裁判吧！」


　　「諤……」我一臉迷惑：「是應該有。」


　　而且，搞不好還會有觀眾。


　　「那你可以告訴我……」他眼神露出殺氣。


　　「什麼？」我抬頭望著他。


　　「那個裁判是一隻什麼動物！」


　　「……」


　　我無言以對。


　　「你看！」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：「你也不知道吧！」


　　「是啊。」


　　我為什麼要知道龜兔賽跑裡面到底有沒有裁判啊？還要知道那個裁判是什麼動物？我甚至連我家隔壁「老王」到底是姓「王」還是姓「老」，都搞不清楚，龜兔賽跑的裁判是「翼手龍」還是「長毛象」，又關我屁事。
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」他滿臉愁容。


　　「我真的不知道。」


　　「這就是問題的根源所在！」


　　「啥？」


　　「在愛情故事裡面，我永遠都是那個沒有人記得的角色。」


　　「所以你現在是專業的賽跑裁判？」


　　「有時候還兼職做教練。」


　　雖然我極盡所能想要給他正面力量，但事實上，這樣的故事情節，就像八點檔永遠撥不完的鄉土劇一樣，在我們週遭反覆發生。劇本開始的時候，我們都希望在這個故事裡面爭取成為男主角，感覺所有鏡頭都在自己身上打轉，可惜的是，其實劇情內容早就已經安排妥當，而你站在女主角面前卻是最後一個發現。
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」我用手指輕撫太陽穴：「問題的根源到底是在哪裡？」


　　「我想……大概是因為我不夠帥吧。」他推推眼鏡。


　　「帥？」

　　
　　或許吧，不過比起本來就與生俱來的外表，現在能改變的已經不多，除非你準備好一筆錢把自己變成金城武，不然與其說外表的帥……


　　「倒不如說是帥氣吧！」


　　「帥氣？」他歪著頭，像是被左輪手槍打中。


　　帥氣是無形的，像霧、像雨、又像風。


　　「首先……」


　　首先，我要說的是，在這個故事裡面，難道是一開始就分配好男主角、女主角、配角、路人、行道樹、垃圾桶、巨型廣告看板……等，各種角色的嗎？

　　
　　很顯然，不是。


　　故事的一開始，所有人的起跑點都是一制的。而角色的定位，則是隨著故事發展，衍生出不同的位置。那分配角色的關鍵人物是誰呢？絕對不是導演或編劇，這種不存在的角色，決定角色的關鍵人物是……女主角。


　　「意思是……」他依舊困惑。


　　「意思是，你一直以為角色在剛開始就分配好，然後無止盡的怨天尤人，抱怨導演安排角色都看長相，但是你錯了！如果真的看長相安排角色的話，充其量，你也只能做個行道樹或巨型廣告看板，而我也頂多扮演交通號誌或者斑馬線的角色……」


　　我嚴厲指證他，順便告訴他交通安全的重要性。


　　「但是角色的安排事實上取決於女主角身上，也就是說……」


　　「就是說？」他握緊拳頭，好像即將出賽的拳擊手。


　　因為「認知」上的差異，沒有產生彼此「共鳴」。


　　你的爭取，在她心中完全沒有共鳴，你努力扮演好你認為能夠爭取到男主角的樣子，但是對她而言，你只不過是她愛情故事裡面突然出現又隨即消失的服務生。


　　「聽起來好悲慘……如果用龜兔賽跑來比喻的話。」


　　「沒錯，你只不過是裁判手上的要吹的哨子。」


　　「那共鳴的意思是……」


　　「明顯目標、價值提升、製造默契、主導權掌握、不要一直在心裡問為什麼，要讓對方在心裡問。」


　　我簡單說完幾個「共鳴」的因素，頭腦已經昏昏欲睡。


　　「按照這個步驟嗎？」


　　「應該說，這本來就是一起產生的，沒有什麼先後步驟之分，最重要的是你們有共同節奏。」


　　「一起產生的？」


　　譬如說我們可能會被要求做某些事情，這些事情讓我們覺得被對方需要，或者受到重視，但是程度多少呢？與其被對方要求某些事情，我們成功達成後，獲得不知道有多少的重要性，不如相反過來，要求對方未你做某些事情，使對方覺得你需要她、覺得被重視，或許也在對方心裡留下無數個：「為什麼他要我這樣做啊？」之類的問號。


　　「啊！我懂了，這樣一來主導權就在你手上了！」


　　「沒錯！」而且伸縮自如。


　　我們老是想著為對方付出，然後有一天對方會懂、會相信、會了解、甚至會愛上你。問題是，有多少人肯為她付出啊！那她呢？她肯為你付出嗎？她肯為你付出的大概就是減少你對她的期待吧。


　　配角與主角的差異點，往往就在這裡。主角懂得反擊讓對方向深刻，配角只懂得迎合，讓對方欲取欲求。


　　有點像在打網球，配角就是牆壁，女主角怎麼打，你就怎麼讓球彈回去。而跟男主角就像在對打，想辦法讓對方接不到球才能得分。


　　二者或許都會讓女主角打的很愉快，但是長久下來，你覺得跟誰打起來會比較有趣呢？


　　「像她都會叫我固定星期三叫她起床，因為星期三我們都要早一點到公司開會，我都起的比她早。」


　　「看吧……」

　
　　這時候，你是不是會想：「他請我叫她起床耶，是不是代表…….」


　　搞不好，其實她都已經分配妥當，星期一是湯尼、星期二是派特、星期四是阿肥、星期五是艾瑞克，你也只不過是她５分之１的鬧鐘零件罷了。


　　如果這時候後，是請她叫你起床，意義就不一樣了，星期到五都有人叫她起床，而星期三她卻固定要叫你起床，主導權握在你手上的同時，共鳴點就和其他人有了差異。


　　並且，她會去想「為什麼」，為什麼要這樣做，老娘為什麼要叫你起床啊，你為什麼要老娘叫你起床啊……之類的。


　　當然，我這裡指的「老娘」，絕對不是「老媽」的意思。


　　「再來，我一直不清楚為什麼老是有很多人喜歡搞那種『愛在心裡，祝她幸福』的劇本……」我撐著快要睡著的腦袋：「『愛一個人，就要讓她自由、讓她飛，我們只要在心裡真心祝福、默默祈禱。』也不知道是從哪本網路小說裏面摘錄出來的狗屎，這個或許適用在愛情之後，但卻絕不適用在愛情『現在進行式』。」


　　「愛」，請大方表現、小心求證。


　　曾經我朋友為了追求一個女孩，導致每次送宵夜都要連他室友一起送，一送就是四份，還要告別著名加不加辣或者去冰少糖之類的。


　　好，或許很貼心，然後呢？女主角跟別人在一起之後，還問男主角說：「疑，你不是要追我室友喔？」


　　磅礡大雨打在我朋友的身上，浸濕了他的心，儘管女主角的室友有明星臉，長得像張菲或者胡瓜，但這個誤會也太悽慘了吧！


　　或許你想自己偷偷來，但是我必須告誡你，最少，你要讓她感受到對她來說，你的貼心是有差異性的，或者你對她朋友的貼心，也僅僅只是因為你要追求的那個女主角罷了。


　　「邀約的方式也要特別注意！」


　　通常吸引力的發生，絕對不是因為你特別讓對方決定。而是你有了決定之後，讓對方想像。


　　「不懂？」我搖搖頭：「這樣說吧，你怎麼約女生？」


　　「就……」他吱嗚其詞：「先問她，有沒有空呀、幾點方便呀、去吃什麼好嗎、去哪裡走走好不好呀……之類的。」


　　「那對方都怎麼回答？」


　　「去那幹麻、再看看、還那麼久、有誰要去、考慮考慮……之類的。」


　　所以……盡量不要把問題弄成複雜的「問答題」，而是要用簡單明瞭的「選擇題」。另外，邀約的目的地與方向，最好是由你本身提供再讓對方選擇，注意千萬不要不斷的使用問句來探測對方。


　　「儘管，你只是想約他去巷口吃滷肉飯。」


　　最後，製造共通默契，然後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，只有你跟她會會心一笑的默契，專屬於你們的默契。


　　「怎麼說？」


　　這個默契的建立，可能是語句、手勢、動作、或者一個橋段、故事，你們在電話中、簡訊裡、私底下的約會期間，有個共同發生的有趣事件。然後再大家一起聚會的時候，不經意有人提到相關的東西，或你自己提出一個點，然後你們就在大家面前相視而笑，只有彼此分享的一個瞬間，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，親密感會更加倍增。


　　「懂了吧！」


　　「喔！」他點點頭：「所以，以前我只是玩迴力球的牆壁，美一球都可以順利擊回，卻沒有驚喜和不同，現在我要當對手，每一球都漂亮的引導或意外，讓這場球賽更引人入勝！」


　　「很好、很好。」


　　我已經快累到昏倒。


　　「那……」他看看手錶：「剩下的時間，我們再來研究一下，龜兔賽跑的裁判，到底是什麼動物好了！」他興致勃勃，一點都沒有倦意。


　　怎麼講了那麼久……


　　龜兔賽跑都沒還跑到終點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