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四愛情學苑

　　「來，我們閉上眼睛，想像一下。」 





　　你是肥男，半夜，你打開房間的燈，一個人坐在旋轉椅上，ＭＰ３播放同一首歌，你心裡想同一個人，手機反覆在手上把玩，選項移到電話簿裡的其中一條紀錄，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做，偏偏想不起來什麼事，也不知道是真的想不起來……還是不想去多想。 


　　白色亮光透過手機螢幕，像投影機打在心裡最深那塊白色牆上，你拉開衣服，看看越來越大的肚子，右手貼在左胸口，不斷壓抑的心都快變成啞巴。你放下手機，讓它靜靜躺在桌上，螢幕的光漸漸微弱下來，你聳聳肩好像沒什麼大不了。 


　　晚上沒有亮光的不只是黑夜，連你的心也是黑漆漆一片， 


　　孤單像老朋友拍你肩膀，寂寞像沖泡麵一樣簡單。 


　　好！


　　你突然領悟人生不像沖泡麵那麼簡單，世界從現在要開始改變。你迅速拿起桌上的電話，像練習過十幾年一樣，很快就在電話簿理找到她的電話，如果金氏世界紀錄有找電話這一項，那你必定榜上留名，按下撥號鍵，手機螢幕上的綠色箭頭泛起白光。 



　　嘟。 



　　你掛掉電話，別傻了，明天吧，明天再說。 


　　你回想昨天的情況也是這樣，明天呢？大概也八九不離十，電話簿裡那個選項角落，已經快要發霉。 


　　「所以，你不是認真感受，你只是逃避感受。」 


　　「你說得對！」我拿起不知道幾時握在手上的啤酒，猛喝一口。 


　　「感受也分成，對外感受和對內感受，你對內感受都逃避了，又要怎麼對外感受呢？」 


　　「我懂了！」罐子裡一滴酒也沒有，居然是空的：「死派特。」我在心裡暗罵，看向躺在地上的派特，再踢他一腳。 


　　「能充分感受之後，再來，你要仔細觀察，利用適度表達，來產生連結。」 







　　妳是大女孩，半夜，你回到房間，沒有立刻開燈，第一個想到的是柔軟棉被，妳直接倒在床上，閉上眼睛腦袋空白一片，幾分鐘後才不情願得開燈，妳坐起身，鬆開髮圈，卸妝的時候也卸下全身武裝，望著床頭上的書櫃，整齊一排滿滿的書，剛好缺了一塊，可缺得那一塊，妳卻再也想不起來原本放那那裡的書，又是什麼名字？


　　妳忙碌的生活像顛倒過來的沙漏，不斷流失到底下那層，等到沙子漏光了、空了，再把沙漏倒過來就好了，一值反覆更替，沒有新東西加入，沒有止盡重複。


　　唰！

　　妳打開蓮蓬頭，水絲滲透出來。


　　時間久了，現在沙漏到底是正面還是反面？



　　好像一點都不重要了。


　　洗好澡，妳走出房間，桌上手機閃爍紅光，未接來電顯示三通，妳盯著螢幕上「無顯示號碼」發呆，有個廣告詞「科技始終來自人性」，這句話真沒錯，現代人習慣自我保護久了，連打電話都要帶面具。


　　好！


　　妳打開電腦，放進ＤＶＤ影碟，上個月買了「Sex And The City」慾望城市的影集，原本打算每天看一集，現在連第一集都只看了一半。你對著黑色的電腦螢幕發呆，在影片開始前，黑色螢幕上反光出現自己的臉，妳不是凱莉，卻也活在地球另一端的慾望城市。


　　妳想起學生時代，每天送宵夜的男人很多，只是滷味、珍奶和雞排，也變成沙漏裡一成不變的沙粒，怎麼沒有人送「偷書賊」當成宵夜，告訴她，心靈比肚子更需要餵食。我不是難相處，只是想要有些不同感受。


　　妳關燈、躺上床、拉起棉被、睡覺，動作流暢沒有多餘。


　　慾望城市的ＤＶＤ還在電腦裡面轉動……




　　「所以，或許大女孩不難接近，只是我們先把自己封閉了！」我突然領悟！


　　「對！你有你的苦悶人生。大女孩也有大女孩的苦悶人生，難道你以為自己是耶穌，自願用自己的肉體承受世人的苦難，讓大家從此安和樂利？」


　　「我……」


　　「別傻了，你只是比較胖，並沒有比較偉大，你對自己身上加諸的一切，不單單只是悲哀，更是一種自以為的偉大。」


　　我無言以對。


　　「仔細觀察之後，要充分感受。這點我們慢慢做。」立賢站起身來。


　　「所以……」


　　「所以，現在要做的是，產生聯結！」立賢慢慢繞過像屍體一樣的派特。


　　「那我……」


　　他拿起我的手機。


　　「你要透過適當表達，來產生這樣的聯結。」立賢淡淡得說，把手機遞給我。


　　「……」


　　我拿起手機，慢慢尋找通訊錄，手機螢幕上又亮起白光，游標緩緩移動，對準大女孩的選項，按下撥號鍵。


　　呼，我深深吸一口氣。


　　「我肚子有點痛！」立賢突然往廁所跑。


　　「喂、喂！」我一手拿著電話，一手想拉住立賢。


　　「嘟、嘟。」


　　完蛋！


　　電話已經撥通，嘟嘟聲像定時炸彈響在耳際。


　　「肚子好痛！」


　　立賢的背影又開始越來越遠，像越戰時拋棄戰友的同袍。我看向四周，只剩下一具屍體，看起來像早已死去十年的派特，躺在地上還不時鼾聲連連。






　　才剛剛發誓要認真感受的我，又要怎麼去表達感受？


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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