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日早晨的清爽中,圖書館後、草皮上、帳篷外,一片秋光淋漓,葉片滴水露珠晶瑩剔透。
假日早晨的清爽中,圖書館後、草皮上、帳篷內,一片杯盤狼藉,額頭冒出汗珠油膩非常。
我拉開帳篷,發現裡面別有洞天。
帳篷裡面的不是草地,這裡帳篷覆蓋到的部份,整個被挖空成一個正方形,屋頂……也就是帳篷點著一盞黃色小燈,像古早時候雞舍裡用來照射雞巢的那種,旁邊的「土壁」和腳踏的「土板」,都用鐵片或三角板當成磁磚,墊在上面,雖然空間有些不足,不過蹲著在裡面行走卻是錯錯有餘。
「脫掉吧。」山姆大師說。
「啥?」
我拉起衣角,準備脫掉上衣。
山姆大師正低頭不知道找些什麼,然後在地上拿起一雙拖鞋,抬起頭看向我這裡,順便把拖鞋往我這裡扔過來。
「你幹麻!」他抬頭看到我,突然大叫。
「脫衣服啊。」我也很納悶,幹麻叫我脫衣服?
「我是叫你拖鞋子!」他指著地板上,剛剛扔過來的拖鞋:「換上它。」
「喔。」
我又把衣服穿好,脫下運動鞋,換上比我運動鞋還要髒上幾百倍的拖鞋,鞋子上還沾到不明紅色液體。
「隨便坐。」山姆大師隨性躺在地上,慵懶的說。
「隨,便,坐……」
哪裡可以坐了?
帳篷裡面像剛剛才發生世界大戰,鍋碗瓢盆被隨意棄置在地上,仔細看的話,會發現間隙處,有東西閃閃發光,像星星一樣耀眼,仔細一瞧,原來地板上居然有無數碎玻璃,一些碎玻璃的尖端還有乾枯血漬!
「坐呀!不用客氣,當自己家一樣!」
「坐……」
坐……坐你媽啦!
我好想這樣大喊。
「謝……謝謝。」我拿起一片沾到血的碎片,對著黃色燈光仔細端詳,乾枯血跡驚心動魄抹在尖端,我戒慎恐懼得坐下。
「怎麼?」山姆大師摳摳腳:「腰不好嗎?坐不下來。」
整個帳篷裡,最整齊的部份,就是座落在兩側的書架,上面整排滿滿的書,「鬼谷子學」、「姜太公論」、「孫子兵法」、「計策」……等等,有秩序的由大到小整齊排列。
看來,這個山姆大師,絕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……
「大師,你這些兵法書……」我問。
「嘿嘿,你識貨!」山姆大師摳完腳之後,開始挖鼻孔:「很多都絕版囉!」
「真是高手!」
「你看看,『文略武戰』那一部,謝安用火牛陣抵禦北方元人入侵南宋,歷史有名的『水肥之戰』,以寡擊眾,真是精典中的經典呀。」
我看著架上的書,想找出「文略武戰」。
「那個……」
「怎樣?」
「火牛陣好像田單復國耶。」
「是嗎?」
「還有謝安,那是『肥水之戰』。」
「喔?水肥不是比較好記嗎?」山姆大師雙手交叉胸前:「真搞不懂那些編歷史的,名字是怎麼取的!」
夠了!
繼續待下去,我想我遲早會發瘋,在這樣下去,他大概會說孫臏發明指南車大敗蚩尤於鹿耳島、國父革命真是多虧了姜太公的隆中對策、麥克阿瑟當年跟龐涓的跳島戰略實在高明之類的話……
帳棚內本來就光線微弱,此時黃色燈光突然又乎明乎暗,配合沉悶空氣,氣氛變得更加詭橘。
「唉呀,昨晚才剛剛偷接好的電,看來又被人發現了。」山姆大師感嘆。
「大師,那個,我想。」我看看手錶:「時間也差不多了,我該告辭了,等等還跟公司同事有約。」
「也好、也好。」
沒想到山姆大師也是非常隨合,聽到我提出要先離開的意思之後,什麼也沒有多說,就讓我離開。
「太好了!就當做一早起來發現剛剛做了一場惡夢就好了!」
我趁此機會,趕緊起身,連忙走到帳棚口,把拖鞋褪下,換上剛剛穿來的運動鞋。
「大師,不用送了!」整個動作一氣喝成,好久沒有這麼俐落了。
「不送、不送。」山姆大師又不知道在翻箱倒櫃,找些什麼東西。
「再見。」
我揮揮手,拉開帳棚項爬出地獄一樣,離開現場。
陽光重新照射在我身上,說不出的暖意,公園還是公園,沒有任何異樣,剛剛看到的伯伯、婆婆們,還是站在差不多的位置做些緩慢運動。
「呼!」我大吸一口氣。
空氣依然清新,世界依然美好,不管剛剛做了一個怎樣的夢,現在確定自己還活著就好了!
「先回家洗個澡!」
我邁開大步,向捷運站的方向走去。
「啪!」帳棚裡突然傳出砰然巨響,好像剛剛有人在裡面開了一槍。
讓我不由得停下腳步,回頭注視著剛剛還不願多做回想的帳棚。
「哈哈,終於找到了,我的室外拖鞋!」渾厚聲音從帳棚裡傳了出來。
山姆大師拉開帆布,首先露出銳利眼神,像是剛剛從地獄獲得解放的魔神,接著慢慢爬出帳棚,拍拍身上的萬年灰塵與頭皮屑,慢步到我身旁,舉起他不知是天身膚色黑,還是因為太久沒洗的大黑手,拍拍我肩膀。
我看著這一幕,從他掀開帆布、一直到走至我身旁,彷彿空氣凍結、萬物死寂,我呆立當場沒法做任何回應。
「你、你、你、你、你……想幹麻?」我抽動嘴角問。
「幫你來個約會教戰呀!」山姆大師挖挖鼻孔。
「所以……」
「所以……」山姆大師望向遠方太陽,又把目光慢動作移下來:「我們下一站要去哪裡?」他看著我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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